课堂里的暗涌
又让她举例论证自己的观点。这些发问大约使她猝不及防我在课堂上做了一件让自己内心无法平静的事情——试图以不恰当的方式（我得承认，的确是不恰当的方式，尽管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帮助一个学生最终却伤害了她。她趴在那儿哭泣。同桌在安慰她。学生们眼里闪过许多不知所措。这种状态在我意料之外。
这是一次演讲练习，要求上台演讲者必须脱稿。有学生说不拿稿子心里紧张，但我还是坚持这个要求，认为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且认为拿着稿子上台讲就不能算是演讲。顶着压力走上讲台的学生们表现尚可，虽然讲得有点磕绊，还有人需要看看稿子，但平均水平总算有所提高。当这个声音柔弱，看起来性格内向的女孩拿着稿子开讲时，当听到那些类似教材内容的话语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采用问答方式让她讲出自己的观点。我打断她，问她口才对于我们是否重要，问她为什么认为口才很重要，，使她来不及想出恰当的语言来表达，只是简短地说“口才不好，就像这样”，她指自己的处境。我意识到了她的尴尬，伤害却已经造成了。
我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接受了我的道歉。我只是希望学生们能学会表达自己的观点，能在不同场合从容镇定地与他人交流，能从内心出发去领略这个世界。比如有学生说到乘车时与司机发生冲突，劝解她们的那个阿姨使她认识到口才的重要性。还有学生讲述自己销售手机的体会，当客户表明想买翻盖手机时，从一开始不知如何应对，到后来遇到对方委婉拒绝时，学会说：您可以考所以才能讲出发自内心的话语，说出朴素却有力量的语言。
我力图帮助学生学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和个人认识，但对于这一个学生，我太急于求成了。生气勃勃、惊喜不断的课堂，同时也波澜起伏、暗涌丛生。这种暗涌没有恶意，对于旁观者来说轻飘飘的就像一个气泡、一颗尘埃，但是对于被暗涌裹挟的人们来说，意味着挫折、不安、打击和抗争，需要付出努力拨开各种冲击力，才能享受海水之上的阳光、白云和海鸥的轻唱。生活里又何尝少了这一类的暗涌呢？生活本来就是一个大课堂啊！
(作者系中文系教师)
